人物
时段
朝代
诗文库
和简叔向陈先生仲谦倪公 元 · 朱希晦
 押词韵第十部
我家雁荡南,啸傲云松下。
平生伯牙,不恨知音寡。
晚交倪与陈,荏苒几寒夏。
骐驎日千里,鼓车岂合驾。
缅思昌黎公,低头拜东野
文润三峡流,毫端恣挥洒。
奋飞既胡越,有怀不可写。
新诗来启予,沧江珠盈把。
于时月露清,竹叶滟金斝。
遗音锵钧韶,古意薄风雅。
遥瞻德星聚,烱烱光照夜。
汉廷方渴贤,平步登金马。
譬如磥砢材,匠石岂云舍。
宁为汲黯戆,无效齐王假
披肝见精诚,结舌类喑哑。
古来英雄人,起自耕隐者。
仁宗皇帝皇祐二年 北宋 · 程颐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五○、《河南程氏文集》卷五、《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七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三
草莽贱臣程颐,谨昧死再拜上书皇帝阙下。
臣伏观前古圣明之主,无不好闻直谏,博采刍荛,故视益明而听益聪,纪纲正而天下治
昏乱之主,无不恶闻过失,忽弃正言,故视益蔽而听益塞,纪纲废而天下乱。
治乱之因,未有不由是也。
伏惟陛下德侔天地,明并日月,宽慈仁圣,自古无比,曷尝害一忠臣,戮一正士。
群臣虽有以言事得罪者,旋复拔擢,过其分际,此千载一遇,言事之也。
桀、纣暴乱,残贼忠良,然而义士不顾死以尽其节。
明圣在上,其仁如天,布衣之士虽非当言责也,茍有可以裨圣治,何忍默默而不言哉?
今臣竭其愚忠,非有斧钺之虞也。
所虑进言者至众,岂尽有取,狂愚必多,而陛下因谓贱士之言无适用者。
臣虽披心腹,沥肝胆,不见省览,祇成徒为,此臣之所惧也。
傥或陛下少留圣虑,则非臣之幸,实天下之幸。
臣请自陈所学,然后以臣之学议天下之事。
臣所学者,天下大中之道也。
圣人性之为圣人,贤者由之为贤者,尧、舜用之为尧、舜,仲尼述之为仲尼
其为道也至大,其行之也至易,三代以上,莫不由之。
自秦而下,衰而不振;
魏、晋之属,去之远甚;
汉、唐小康,行之不醇。
自古学之者众矣,而考其得者盖寡焉。
道必充于己,而后施以及人,是故道非大成,不茍于用。
然亦有不私其身,应时而作者也,出处无常,惟义所在。
所谓道非大成,不茍于用,颜回、曾参之徒是也。
天之大命在夫子矣,故彼得自善其身,非至圣人则不出也。
在于平世,无所用者亦然。
所谓不私其身,应时而作者,诸葛亮及臣是也。
感先主三顾之义,闵生民涂炭之苦,思致天下于三代,义不得自安而作也。
如臣者,生逢圣明之主,而天下有危乱之虞,义岂可茍善其身,而不以一言悟陛下哉?
故曰出处无常,惟义所在。
臣请议天下之事。
不识陛下以今天下为安乎?
危乎?
治乎?
乱乎?
乌可知危乱而不思救之之道!
如曰安且治矣,则臣请明其未然。
方今之势,诚何异于抱火厝之积薪之下而寝其上,火未及然,因谓之安者乎?
《书》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宁」。
窃惟固本之道,在于安民;
安民之道,在于足衣食。
今天下民力匮竭,衣食不足,春耕而播,延息以待,一岁失望,便须流亡。
以此而言,本未得为固也。
臣料陛下仁慈,爱民如子,必不忍使之困苦,一至于是。
臣窃疑左右前后壅蔽陛下聪明,使陛下不得而知。
今国家财用,常多不足,不足则责于三司三司责诸路转运。
转运何所出?
诛剥于民尔。
或四方有事,则多非时配卒,毒害尤深。
急令诛求,竭民膏血,往往破产亡业,骨肉离散。
众人观之,犹可伤痛,陛下为民父母,岂不悯哉?
民无储备,官廪复空,臣观京师缘边以至天下,率无二年之备。
卒有连岁凶灾,如明道中,不知国家何以待之?
坐食之卒,计踰百万,既无以供费,将重敛于民,而民已散矣。
强敌乘隙于外,奸雄生心于内,则土崩瓦解之势,深可虞也。
太宁之世,圣人犹不忘为备,必有九年之蓄,以待凶岁,况今百姓困苦,愁怨之气上冲于天,灾沴凶荒,是所召也,陛下能保其必无乎?
中民之家有十金之产,子孙不能守,则人皆谓之不孝。
陛下承祖宗基业,而前有土崩瓦解之势,可不惧哉?
戎狄强盛,自古无比,幸而目前尚守盟誓。
果能以金帛厌其欲乎,能必料其常为今日之计乎,则夫沿边岂宜无备?
益以兵则用不足,省其戍则力弗支,皆非长久之策也。
前者昊贼叛逆,西垂用兵,数年之閒,天下大困。
盖内外经制,多失其宜,陕西之民,苦毒尤甚。
及多逃散,重以军法禁之,以至人心大怨,皆有思寇之言。
悖逆之深,不敢以闻圣听,顾恐陛下亦颇知之。
故曰:「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
彼庶民者,饥寒既切于内,父子不相保,尚能顾忠义哉?
非民无良,政使然也。
当时秦中,寇盗屡起,傥稽扑灭,必多响应,幸而寻时,尽能诛剪。
尚赖社稷之福,西虏亦疲,彼知未可远图,遂且诡辞称顺。
向若更相牵制,未得休兵,内衅将生,言之可骇。
今天下劳敝,不比景祐以前,复有如曩时之役,臣愚窃恐不能堪矣,况为患者,岂止西戎
臣每思之,神魂飞越。
不知朝廷议者以为如何,亦尝置之虑乎?
其谓制之无术乎?
臣窃谓今天下犹无事,人命未甚危,陛下宜早警惕于衷,思行王道。
不然,臣恐岁月易失,因循不思,事势观之,理无常尔。
虽我太祖之有天下,救五代之乱,不戮一人,自古无之,非汉、唐可比,固知赵氏之祀安于泰山。
然而损陛下之圣明,陷斯民于荼毒,深可痛也。
臣料群臣必未尝有为陛下陈王道者,以陛下圣明,岂有言而不行者乎?
窃惟王道之本,仁也。
臣观陛下之仁,尧、舜之仁也。
然而天下未治者,诚由有仁心而无仁政尔。
孟子曰:「今有仁心仁闻,而民不被其泽,不可法于后世者,不行先王之道也」。
陛下精心庶政,常惧一夫不获其所,未尝以一喜怒杀一无辜;
官吏有犯入人罪者,则终身弃之。
是陛下爱人之深也。
然而凶年饥岁,老弱转死于沟壑,壮者散而之四方,为盗贼,犯刑戮者,几千万人矣。
岂陛下爱人之心哉?
必谓岁使之然,非政之罪欤?
则何异于刺人而杀之,曰:「非我也,兵也」。
三代之民,无是病也。
岂三代之政不可行于今邪?
州县之吏有陷人于辟者,陛下必深恶之,然而民不知义,复迫困穷,放辟邪侈而入于罪者,非陛下陷之乎?
必谓其自然,则教化,圣人之妄言邪?
天下之治,由得贤也,天下不治,由失贤也。
世不乏贤,顾求之之道如何尔。
今夫求贤,本为治也。
治天下之道,莫非五帝、三王、周公、孔子治天下之道也。
求乎明于五帝、三王、周公、孔子治天下之道者,各以其所得大小而用之。
宰相事业者,使为宰相
有卿大夫事业者,使为卿大夫;
有为郡之术者,使为刺史
治县之政者,使为县令
各得其任,则无职不举,然而天下弗治者,未之有也。
国家取士,虽以数科,然而贤良方正,岁止一二人而已,又所得不过博闻强记之士尔。
明经之属,唯专念诵,不晓义理,尤无用者也。
最贵盛者,唯进士科,以词赋声律为工。
词赋之中,非有治天下之道也,人学之以取科第,积日累久,至于卿相,帝王之道、教化之本岂尝知之?
居其位,责其事业,则未尝学之。
譬如胡人操舟,越客为御,求其善也,不亦难乎?
往者丁度建言「祖宗以来,得人不少」,愚瞽之甚,议者至今切齿。
使墨论墨,固以墨为善矣。
今天下未治,诚由有君而无臣也。
岂世无人?
求之失其道尔。
茍欲取士必得,岂无术哉?
王道之不行二千年矣。
后之愚者,皆云时异事变,不可复行,此则无知之深也。
然而人主往往惑于其言。
今有人得物于道,示玉工,曰玉也;
示众人,曰石也。
则将以玉工为是乎,以众人为然乎?
必以玉工为是矣。
何则?
识与不识也。
圣人垂教,思以治后世,而愚者谓不可行于今,则将守圣人之道乎,从众人之言乎?
谓众人以王道可行,其犹诘瞽者以五色之鲜,询聋者以八音之美,其曰不然,宜也。
彼非憎五色而恶八音,闻见限也。
臣观陛下之心,非不忧虑天下也。
以陛下忧虑天下之心行王道,岂难乎哉?
孟子曰:「以齐王,犹反手也」。
又曰:「师文王,大国五年,小国七年,必为政于天下矣」。
以诸侯之位,一国之地,五年可以王天下,况陛下居天子之尊,令行四海,如风之动,茍行王政,奚啻反手之易哉?
昔者大禹治水,八年于外,三过其门而不入,思以利天下,虽劳苦不避也。
今陛下行王政,非有苦身体劳思虑之难也,何惮而不为哉?
《孝经》曰:「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
匹夫犹当行道以显父母,况陛下贵为天子,岂不发愤求治,思齐尧、舜,纳民仁寿,上光祖考,垂休无穷?
凡所谓孝,无大于此者也。
臣以谓:治今天下,犹理乱丝,非持其端,条而举之,不可得而治也。
故臣前所陈,不及历指政治之阙,但明有危乱之虞,救之当以王道也。
然而行王之道,非可一二而言,愿得一面天颜,罄陈所学。
如或有取,陛下其置之左右,使尽其诚;
茍实可用,陛下其大用之;
若行而不效,当服罔上之诛,亦不虚受陛下爵禄也。
陛下问群臣,群臣必谓寒贱之士,未可使近上侧。
自臣思之,以为不然。
高祖羽,太祖朝年六十馀,为县令,一言遭遇,圣祖特加拔擢,攀附太宗,终于兵部侍郎
顾遇之厚,群臣无比,备存家牒,不敢繁述。
臣曾祖希振,既以父任,后祖遹复被推恩。
国家录先世之勋臣,父珦又蒙延赏,今为国子博士
非有横草之功,食君禄四世,一百年矣。
臣料天下受国恩之厚,无如臣家者。
臣自识事以来,思为国家尽死,未得其路尔。
则臣进见,宜无疑也。
或者更为强词,言其不可,此乃自负阴私,惧防诋讦者也。
伏望陛下出于圣断,勿徇众言,以王道为心,以生民为念,黜世俗之论,期非常之功。
汉武笑齐宣不行孟子之说,自致不王,而不用仲舒之策;
隋文笑汉武不用仲舒之策,不至于道,而不听王通之言。
二主之昏,料陛下亦尝笑之矣。
臣虽不敢望三子之贤,然臣之所学,三子之道也。
陛下勿使后之视今,犹今之视昔,则天下不胜幸甚!
望陛下特留意焉。
臣愚无任踰越狂狷恐惧之极,臣昧死顿首谨言。
启断众公受假故事 东晋 · 范宁
 出处:全晋文
伏见内外众官,陈假纷纭,烦黩无已。
旧有急假,一月五急,一年之中,六十日为限,不问虚实,相率如此;
诬罔视听,烦秽官曹,举世行之,不以为非。
急假之制,唯以父母妻子为辞,而伯叔兄弟,制所不及,长偷薄之风,亏敦睦之化。
臣谓宜去病解之故,制一年令赐表(一本作裘,案表裘皆有误。)假日,随其所欲之适,任其取日多少,假宁(疑作定。)
令曰。
诸内外官五月田假九月给受衣,为两番,各十五日
田假若风土异宜,种收不等,通随给之。
又曰,诸百官九品私家附庙,除程给假五日,四时祭祀,各给假四日(本注,并课主祭者。)
去任所三百里内亦给程(本注,若在京都除祭者,仍各依朝参制。)
又曰,诸文武官若流外已上者,父母在,三年给定假三十日
其拜墓,五年一假(一本作七。),并除程,若已经还家者,计还后给。
其五品己上,所司审勘,当于事毋阙者奏,不得辄自奏请。
亲冠假三日,五服内亲冠给假一日,并不给程。
又曰,诸婚给假九日除,程周亲婚嫁五日,大功(一本作三。),小功已下一日,并不给程。
已下无主者,百里内除程,若本服周亲已上,疾病危笃,远行久别,及诸急难,并量给假(同上,又略见北堂书钞三十二。)
侯景叛移梁朝文 北齐 · 魏收
 出处:全北齐文卷四
夫化成万物,分界九道,纪之以山河,照之以日月,方足圆首,含气呈形,咸总之于圣人,毕会之以朝市。
魏应衔甲之秘图,纳封金之宝命,万方为宅,四海为家,卜世灵长,将逾入百,天壤之间,朝不别焉,唯夫三江五湖,九蛮百濮,其地如掌,人鸟未分,瞻星昧环拱之方,托水迷朝宗之义,积蝇为众,长蛇称长,石田无菽粟之用,众人非声教所孚。
是以年历三伪,弃而不有,岂力不足,盖所未徵,而陆梁涂泥,时轶疆鄙,天讨所遗,理存恶杀,自二纪及兹,中原多故,未清区宇,文武兼勤,偃伯归战,有怀劳止,将令动植,俱仰尧心。
遂冠盖括途,象胥提告,推诚蹶然,类识王道,授衣礼节,拜首归仁,舞戚所以为高,止戈故能称大,方知夙沙交臂,不待兵车,有苗纳款,未劳征伐,而庸夫为善,希能令终,狂人克念,更知徒语,闻利无匹夫之信,好虐有助鬼之心,白头为贼,曾莫自揆,嘉文浮功,甘于苟得,罔顾次之祸,讵识江浦之禽。
侯景一竖微蔑,民斯下矣。
人伦士操,本自不伦,直以少从羁勒,颇习趋走,叨忝名器,事出尔朱,藏情谄笑,唯利是视,义兵同举,郡胡覆族,虽狐祭首丘,事非小人,而忘恩背本,为先至,不义不信,自此可知,但丁公之戮,时有未可也。
大泽深山,龙蛇并育,遂容其悔非,弃其瑕秽,仕以将率,授以兵符,庶其被鞍衔链,尽力驰骤,指踪投绁,驽兔或擒。
而弱才负重,折足是虑,置之不争之地,虚出韩郑之间,曾无战伐之勤,可言摧陷之绩,岁往年徂,率无可纪,而腹心群小,信纳逋亡,劫夺行道,侵掠民庶,流声远闻,王法有典,骢马将出,朱笔且行。
自贻伊戚,了不知咎,盗憎主人,乃图逆节,拔本塞源,以委身贼虏,逼胁居民,翻荡城池,义手曲躬,千里唯诺,贱贼相依,忻同鳞水,宠以大位,属以东方,外曰臣主,内深骨肉,安危契阔,约以死生,拯其鼎镬之命,全其齑藩之福。
时不暇浃,翻然易虑,还相掩击,事剧仇雠,反覆剽获,莫非此类,至于老母暮倚,少弟升冈,妻望行夫,子号出父,食毛之属,可为痛心哉,忽之如草芥,弃之如尘垢,任其斫截之诛,安其烹斩之痛。
放麑食子,有以可亲;
观臧穷否,耻其并主。
兽心人面,华裔同雠,归家惧执法之刑,赴贼反噬脐之衅,首领无地,进退数穷,遂卑邪说,自托左右,苟有君子,义均逐雀,而彼方上下,乐祸好乱,叛窃之竖,获毒之人,图浮芥之小利,忘丘山之大祸,乃崇饰土偶,被以玄黄,驰马高盖,载《鼠炎》为重,委以专征,施其爪角,驱逼子姓,率我叛亡,逼厌虐之侣,鞠苦役之众,蚁攒蚋集,侵窃边鄙,恤患分灾,本不要于违僻,违众悖礼,盖神明之所诛。
皇帝垂旒华土,则天而动,卷覆三古,怀佩百王,掌握中道,崇基增构,殊涂同会,百虑一归,中外禔福,戎华俱庇。
持秋霜夏震之威,以拔山超海之力,顾指则风云总至,迥眸而山岳削平,虽复旗鼓所临,有征无战,犹以师出而服,辱在我世,所务者息民,所存者文德,岂复以擒将威敌,漂杵溺骖,为功于一时,示武于千载,且天生五材,有闻前古,祸非我贻,其得已乎?
遂置坛命将,持柯毕礼,引营就道,分途竞驰。
批熊举轮之士,翘关扛鼎之卒,被组横矛,执殳挺剑,龙驹并跃,骥子千群,沸䀨天壤,蒸郁云霄,一朝指挥,倏忽千里,侯骑罗络,聊逞前驱,天兵之鼓未鸣,众军之旗讵接。
而荆杨乌合,一朝崩解,塞州满野,馘耳截鼻,以千万计,不可胜数。
宗亲节将,咸见擒束,委命军吏,忧在衅鼓,兵吴甲,积若山丘,青鹊赤乌,噎流断岸,千金之贵,为我资焉。
痛辱可哀,其利安在,覆师丧旅,祸本可寻,方之噬脐,悔之靡及。
侯景叛戾,虚相陷诱,指成提挈之举,终无掎角之势。
弃本趋末,背国违乡,部下数千,屈逼罗网,离亲怀土,一日三秋,拘网立匏,朝不谋夕,岂能摇足东上,远赴彭城,天夺彼魄,信纳虚诡,使萧明贵孙面缚于徐泗,为凶薮,逡巡而坐观,托人七尺之身,居人成败之地,急病让医,固若此也。
两端自见,故熊未除。
今知东南涤荡,睢潼清复,梁之丧师,单轮不返,击援之期,终当无日,势穷路尽,忧在灭亡,事留变生,将谋及己。
且彼军歼殄,江淮屠酷,祸源衅迹,变为之,上惧金陵君长致请设(二字疑)
之责,下恐荆吴子弟法(疑)父兄之冤,愚小猜惊,将兴异计,乘专任之机,藉方面之重,必当招结伦楚,扇合无赖,内自封植,外绝防御,因见信而类起,出不疑以窃发,事比疾雷,理同激矢,上或凭陵乘疾,专擅纵横,下则鸱峙淮肥,觊觎叛换,老疾奸回,不虚然也。
而彼土区区,厚加崇纳,置之襟带之方,处以藩篱之所,费金帛于裂火,罄酒浆于漏卮,非乘景虚声,委其变用。
夫量材授任,必原其始,考行责成,当存其大。
景豺声蜂目之首,狼心狐魅之徒,义无父子,弃同即异,捐亲背德,于我尚反目而去,在梁则何施可怀?
且我重伤心,尾大不掉,鱼脱于渊,义彰老氏,而假威凶险,授柄奸回,欲求肝胆之诚,更启危亡之兆,固智者不为,迷者遂去。
若抽薪止沸,剪草除根,壶首囊头,叉手械足,返国奸于司败,归侵地于玄武,非直恶之在。
今天道人事,实弃无礼,苟达之者,其长世何,若悔非知罪,恭承德音,且欲飞驿合符,班师凯入,悠悠水乡,有救其死。
若乃执饰非之辨,固遂过之失,便当尽常胜之战,极必取之攻,飞江南,渡深山。
将恐削壤卑名,虽顿颡而不获,亡宗灭庙,望乔木而可悲,昔田假英人,于期壮士,穷而归我,许以入怀,景竦悖狗子,搅乱四国,庸可纾难,弃若孤岛,何足恋恋于乱臣,勤勤于贼子也。
王者之威心,厉如霜雪,信同寒暑,言犹丽天。
移至,深念变通,熟量可否,幸思大雅,无贻后悔(《文苑英华》六百五十七,案《艺文类聚》五十八又有魏收梁文,今据《文苑英华》,《通鉴》编入杜弼集中。)
洞仙歌 前题 清 · 吴锡麒
 押词韵第十部 出处:有正味斋词集卷三
水车星动,放年年田假
林果黄肥压枝亚。
喜雷教禁住,龙待分来,斜照里,一阵栽秧鼓打。

青青争插好,井字匀排,短骭冲泥駃騠跨。
麦秋过了,寒减陂塘,才吟个、新蝉叶罅。
际、披披暗凉多,趁水口风来,白翻䆉稏。
田假限疾不获还庄载想田园兼思亲友率成短韵用写长怀赠杜(一作林)幽素663年 唐初 · 李峤
五言排律 押词韵第三部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引用典故:三径
游宦劳牵网,风尘久化衣
迹驰东苑路,望阻北岩扉。
及此承休告,聊将狎遁肥。
十旬俄委疾,三径且殊归。
茂陵窅难即,灵台暂可依。
疲痾旅城寺,延想属郊畿。
夕梦园林是,晨瞻邑里非。
绿畴良已秽,清濠旷不追。
野花何处落?山月几辉。
彼美符商政,优游绝汉机。
高情物累遣,逸气烟霞飞。
乐道方无闷,怀贤独有违。
尊虚旧园酒,琴静故人徽。
夏沼莲初发,秋田稍稀。
何当携手去,岁暮采芳菲。
三国 唐 · 李德裕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八
魏蜀吴三分天下。
而亡有先后。
非形势有轻重。
积累有厚薄。
察其政柄所归。
则亡之先后可知也。
蜀政在于黄皓
隶人也。
内不能修武侯之旧典。
外不能制姜维之黩武。
纪纲日坏。
君子不服。
所以先亡也。
魏自明帝之后。
政归仲达
齐王已降。
惟守空宫。
亡之淹速。
系于师昭之志。
将移神器之重。
须服天下之心。
未立大功。
亦不敢取。
所以蜀灭而魏亡也。
孙皓虽骄奢极欲。
残虐用刑。
而自专生杀之柄。
不牵帷墙之制。
运尽天亡。
而后夷灭。
由是而知人君不可一日失其柄也。
如神龙之脱深泉。
震雷之无烟气。
威灵既露。
人得制之。
蒋济魏文帝夏侯尚诏曰。
作福作威。
为亡国之言。
所谓柄者。
威福是也。
岂可于臣下哉。
后代睹三国之事。
可不戒惧哉。
策略 宋 · 范浚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七六、《范香溪文集》卷一一、《南宋文范》卷五二
臣闻古者天子听政,使公卿列士献诗以讽,近臣尽规,亲戚补察,下至瞽矇百工、商旅庶人,皆得以进谏传言,非议其上而莫之罪。
盖以为腹诽之愤,甚于指斥;
目语之讥,切于面谤。
与其壅天下之言以自欺,不若用天下之言以自治。
传曰:「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臣请借秦以言之。
始皇不道,刚愎自用,进导谀,斥忠谏,强直者谓之罔上,谠论者谓之妖言,威之使惧,劫之使嘿。
天下之人,不得一申其喙,积忍含怒,不胜愤郁不平之心,戴目倾耳,思一快其怼闷而无由。
及一夫作难,奋臂大呼,则靡然响动,相与裂宪网,坏禁防,聚首族谈,争诋秦罪,摇吻鼓噪而莫之禁。
盖其所以壅天下之言者甚固而无所泄,则其发也,若大川之决,齧堤四走,奔涌浩荡,遂至于横溃而不可制,此甚可惧也。
惟人君博询广听,来众言以宣下情,使无所闭抑而不通,则可以自安于士民之上。
是用天下之言者,人主所以自治也。
仰惟陛下厉精庶政,虚心听纳,乃以太阳有异,氛气四合,亟下明诏,敷求谠言,是将用天下之言以自治。
故臣于此先陈人主之说,已乃极言其馀,惟陛下财察。
臣闻主道在先正心,正心所以自治也。
心不正于中,则过事形于外,天下之人因得而议之,故用人言以自治,其要莫切于正心。
然而君临兆人,总御万机,事物之日投于前、衡于虑者,交午不可计,欲心之正,岂不难哉?
唐太宗尝言:人主惟有一心,而攻之者甚众,或以勇力,或以辨口,或以奸诈,或以嗜欲,辐辏攻之,各求自售,以取宠禄。
人主少懈而受其一,则危亡随之,此其所以难也。
嗟夫,一心而攻之者如此其众,可不思所以正之乎?
孟轲三见齐王而不言事,曰:「我先攻其邪心」。
而其说则以谓人不足与适,不足与间,独在乎格君心之非,而时君类以为迂远,阔于事情,不能用。
汉董仲舒尝以正心为武帝言之,唐柳公权又尝以正心为穆宗言之,然皆不能用也。
是岂人主之心果不可正乎?
亦曰:习与正人居之而已。
左右前后皆正人也,则闻正言,见正事,行正道,欲其心之不正,胡可得耶?
陛下能正心矣,则判忠邪,察贤佞,如辨黑之与白,如观高山之与深溪,于以听言,洞然不惑,然后臣之区区,得以上达。
臣抑尝观仁宗嘉祐中司马光建言,国家本置六科,盖欲以上观朝之得失,下知元元之疾苦,非为士人设此以为进取之阶也。
因请取制举所试策,择其言合时务者行之,使四方知朝廷求直言之士,非以饰虚名,乃取其实用。
意若以谓国家于进士科外,复设六科,正欲求言,傥略其言不加采用,则虽制举,犹无益也。
况今时方多艰,陛下又以天变诏求直言,使草茅贱士皆得论社稷之至计,可不留神审览哉?
夫多言繁称,未必杂而寡要;
略事陈意,未必拙而不智;
道往古未必为诵说,论大计未必为夸浮;
质言未必鄙,小谈未必陋;
乖于时未必缪,忤于众未必非。
从宜而言,惟归于当,惟陛下择之而已。
常语(中) 北宋 · 李觏
 出处:全宋文卷九一二、《直讲李先生文集》卷三三
晋明之明,王导之忠,其至矣乎!
或曰:「元帝固任矣」。
曰:「否。
王敦初反,不足疑也,而元帝疑之;
王敦再举,乃可疑也,而明帝不疑。
不以君为君,其肯以为君?
宰相矣,藉令捷,又何求焉?
在他人犹可无异志,况之为腹心乎?
刘隗用事,见疏远,且欲悉诛王氏。
之率昆弟子侄,每旦诣台待罪也,呼周顗百口累之而不应也,伤哉!
唯恐其不免耳。
再举则不然,为者,盍惩前事有不自安之心?
明帝者,盍以前事疑之,无委任之理?
诈哭,使众有奋志;
帝属节,使都督诸军。
君臣之间,若合符契,遂平大难,以济中兴。
非至明至忠,其孰能哉」!
或问:「阎缵讼悯怀太子之枉,皇太孙立,复上疏焉。
夫以惠帝愚,贾后贼,安能听言?
徒触死耳。
缵奚为哉」?
曰:「上听言,人谁不敢言?
佳哉缵也,是难能也!
岂一时之言?
万世之言也。
惠帝虽愚,万世当不愚;
贾后虽贼,万世当无贼。
其言欲使著令,诸有废兴仓卒,东宫兵马皆得辄严,须录诣殿前,面受口诏,然后为信;
听其臣子得如邴吉距诏书,周昌不遣王,田叔、孟舒隐亲左右,所以固储副、安后嗣。
诚哉!
人主有喜怒,宫掖多奸诈。
怒解而后悔,诈行而后觉,无及矣!
如缵之言,万安计也。
呜呼!
学者之忽也。
吾与士大夫接三十年矣,未尝有齿牙缵者也」。
汉高帝使陈平乘驰传载周勃樊哙将,曰:「平至军中,即斩头」。
二人计曰:「樊哙,之故人,功多,又吕后吕媭夫。
有亲且贵,以忿怒故,欲斩之,即恐后悔。
宁囚而致上,令上自诛之」。
受诏,即载槛车诣长安,至则高帝已崩,吕后释哙。
或曰:「平畏吕后而已矣」。
曰:「不若是,则高帝以谮杀功臣吕后怒,亦且报平、勃,平、勃死,则诸吕强,又谁制矣哉?
高帝之不枉樊哙,吕氏之不害平、勃,平、勃得以诛诸吕,安刘氏,由燕之谋也,不亦善乎」?
或曰:「刘隗,其亮直者欤」?
曰:「败中宗者,此人也。
汉兴至于孝、景,庶且富矣。
晁错以天下压山东,卒动七国,横尸东市。
宗资王氏以有江左,其固宜,不以术縻之。
隗方翾翾执刀笔以裁其末,力不任兵而假镇以亢,斯足以速祸而已矣!
鲁昭公不忍季氏,薨于乾侯;
晋元帝不忍王敦,忧愤告谢。
子家驹谏,而刘隗劝焉,之罪著矣。
终不悟,雪涕而遣之,闇哉」!
孔子恶称人之恶者,子贡恶讦以为直者。
夫有口才,又有文法以羽翼之,而忘忠恕,何所不逮也?
其甚者干人骨肉,不避父子,时主以为忠,识者以为贼。
国无衅焉,则以自毙,一有可为,则危宗庙矣。
自毙者,商鞅是也。
太子傅,黥太子师。
惠王既立,身裂车下。
危宗庙者,江充是也。
太子家使行驰道中,属吏,谢之不听。
阶为巫蛊,杀戾于湖。
武帝始以忠直,奉法不阿,所言中意,终则作思子宫,归来望思之台。
呜呼!
噬脐也已。
或问:「泉鸠里,加兵刃于戾太子者,初为北地太守,后族,何变之暴也?
以为罪邪,何以赏?
以为功邪,何以诛?
赏之是邪,诛之是邪」?
曰:「理必然也。
夫骨肉之恩,本诸天也。
怒有已时,而爱无已。
怒而欲杀,则杀者功;
爱而不可得见,则杀者罪矣。
夫岂不知杀之之由我也,内无以慰其心,外无以慰人心,故归咎云尔。
文帝诸县淮南王不发封馈侍者,皆弃市。
彼辎车封,谁敢发邪?
非其人之罪也,借其死以谢天下也。
小人因人喜怒以贪功,而不度深浅,祸其至矣。
齐王自杀而主父偃族灭,鱼复侯不得还阙而萧顺之忧卒。
圣人作议亲之辟,公族三宥,所以养恩,而小人间之,亦不知量矣。
知其说者,其田千秋乎!
爰盎乎!
平勃论1085年 北宋 · 张耒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六○、《柯山集》卷三七、《苏门六君子文粹》卷七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吾尝怪昔者高祖之时,其将相大臣皆天下豪杰之才,其谋谟勇力皆足以过绝天下,以战而无不胜,以计而无不中,以项籍之势,卒败于此数公者。
然及天下既平,吕后、惠帝之际,彼吕后者乃一妇人,提禄、产之庸人而王之,放肆纵弛无所不至,此其间非不可窥,而其智谋非有深远可畏而不测者。
夫以平、周勃之才,而驭吕后、禄、产之庸人,此无以异于取诸怀中而杀之。
然是二人者,恇怯畏缩而不敢发,乃更先为自安之计,以固吕后危疑之心,终吕后之世而不动,及吕后既死,是二人者,其取禄、产何其多忧自重而不敢易之。
盖如史之所载,谓陈丞相使人劫郦寄吕禄解赵王印之国,而吕禄从之。
太尉以节入北军,而犹左右袒以观三军之心,既得北军,又不敢倡言诛产也。
灌婴以数万众与齐王合,乃相与待吕氏之变而后动。
此三者,予未尝不窃疑之。
吕禄之弃北军,无以异于遇盗而使之束兵也,则陈平之视也亦易矣,然犹委曲迂远,使其亲戚劫之以利害之谋。
周勃岂不知天下之与刘氏也,而犹区区为谋以观其意。
灌婴之才,资数十万之众,而徬徨于外,不敢先发。
夫以吕氏之区区,安坐而肆其所为,亦安能有所立?
而数公者反迟疑慎重,待之以天下之大事。
夫何其勇于争天下,谋项籍,而怯于此也?
盖尝为之深思其故,而后数公之志可见。
考其所为之故,则夫天下之善谋者无以过也。
何者?
昔者高祖之项籍角驰于中原,其初非有所凭藉也,特徼幸于一战之间,此其所为不得不出于果敢而勇决,弃死而不顾。
何者?
使其成功,则固得吾不可必之求;
不幸而败,则吾亦何所爱哉?
高祖之得天下于百战之中,困辱伤败,既老而仅得之,则吾爱其所得,岂与匹夫驰骋徼幸于一战之际者同日而语也?
故其遇诸吕之祸也,以为吾轻发而遂胜耶,则吾固何求;
使万有一不胜,则其存亡无乃甚可惜哉?
曷若迟之而求无失也。
是故不惮岁月之勤,而深虑夫一失之可爱,此其所以迁延委曲待其敝而后发欤。
夫千金之贾,见日而行,未夕而止,一日之力有所不尽。
是何也?
彼力非不能远也,惴惴乎畏失其所爱者也。
夫山林之盗,出入于险阻之间,晨夜而不顾,彼以为有所获者,固我之所幸,不幸而败,于吾何失哉?
此平、勃之智也。
夫操天下之重利者,不可为匹夫轻死之谋,匹夫之谋,是不得已之计也。
为治顾力行如何论 南宋 · 陈傅良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七、《论学绳尺》卷七、《止斋论祖》卷上
论曰:士有一旦卒然遇其君者,未见其趋舍之方,则亦何以告之?
徒信而许之固不可,徒疑而禁之又不可。
盖吾诚有见焉,则语之有故而入之有繇,斯可以切中乎其心,而深动乎其听。
语之无故而入之无繇,彼将以为卒然之泛言,而无益于理乱者矣。
是故君子宁缓言之,姑勉其自为,而徐为之计。
申公之始见武帝也,曰:「为治不在多言,顾力行何如耳」。
公之意盖有待而后言也。
呜呼!
可谓老成长虑者矣。
是何也?
献言于其君,莫难于其始。
欲听言而吾未得其所以言也,羡慕之未专,趋向之未一,则其臧否无形而得失无證,而言之不过曰,欲如此、欲如彼矣。
夫莫得其当而一听其所择,此所谓书生之冗谈,而人主之所习闻者。
昔者傅说之遇高宗,其君臣甚相欢也,而未始有一辞及当世者,命之以纳诲,复之以从谏,皆大略之也。
及进之以率百官,则始一二而言之。
盖至于黩祀之论累数十言,而高宗不俟其终篇,辄剿其,而有旨哉之叹,然后知说之发诚中矣。
非有怀者犹如是,盖卒然一见之顷,其告语之法如此。
武帝之立,年犹未冠。
而其任申公也,临政犹未期月也。
王恢、严助之策未施,而邀功之隙未开;
文成五利之技未售,而神仙之好未萌;
相如、枚皋之赋未奏,而文章之习未胜;
张汤、杜周、桑弘羊、孔仅之徒未并进,而赋敛、刑法尚文、景之旧也。
当是时,仲舒对策,帝为之善,则疑于是;
田鼢用权,帝不之禁,则疑于非。
出见臧绾,与论经术,则又疑于是;
入见窦后,与论黄老,则又疑于非。
公也,以山林耆老,一日入对,其谏耶?
劝耶?
抑匪谏匪劝而游说之耶?
夫其几冠之年,方为是未期之政,以疑于是非之心,而听劝谏不定之,则是诚无益哉!
故岂若从其所自为而详察其行矣。
凡天下之事,履之而后见,有所试而后可以求其所欲也。
使武帝力行之,某政善,某事得,则吾有劝未晚;
某政不善,某事有失,则吾有谏未晚。
呜呼!
老成长虑顾不辄发也如此,夫当禽而射,矢无虚舍,天下之良工也。
意病以加药,庸医为之。
故凡与人而有言,而言不见信者,非其料想之,则其尝试之也。
况人情有其意而无其形,吾从而言之则讳。
怀其实而无其名,吾从而指之则逃。
孟子一见齐宣,遽许之保民,宣王不自谅也。
易牛一事,齐王甘听焉。
管仲之责楚固巧矣,南征不复之事,楚终得以辞之,无他,吾臆之也。
是故臧否无形而得失无證,则不可泛言乎其君。
申公者,诚非所谓书生之冗谈也。
谨论。
文帝(二) 南宋 · 蔡戡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五七、《定斋集》卷一二
文帝宽仁恭俭,为汉贤君,惜乎君人之量不洪,未免为盛德之累。
诸吕既诛,惠帝无子,所当立者高帝子耳。
高帝见在子,唯淮南王
长而贤,天命人心不约而合,故平、勃定策迎者,岂私也哉?
顺天命、因人心也。
且楚汉相攻,平、勃身履目击之。
高亡屡矣,卒并天下,韩、彭、英、卢一有非觊,相继菹醢。
高后擅朝,诸吕用事,寻亦诛灭。
天命归汉,殆不容释,平、勃尚何望耶?
可以判,然而犹豫不决者,盖高后赵王,齐王几及于难;
燕王早世,又杀其子;
后欲徙帝王赵,患将及矣。
逊辞以谢之,仅乃得免。
诸王之祸,惴惴然朝不谋夕,一旦人以天下与之,非意所及,且喜且惊,故谋及群臣,谋及卜筮,迟疑而不敢进。
先之以薄昭以察其情,继之以宋昌以观其变。
当是时,之心何如哉!
即位之夕,夜拜宋昌卫将军张武郎中令,何乃匆匆如此?
数月之间,又封壮武侯
朱虚东牟尝有立齐王之意,追恨而黜其功,章以失职,怏怏而死,兴居遂有不轨之谋。
以劝进而得封,章、兴居以欲立齐王而被黜,之所存,亦可见矣。
晋侯赏从亡之功,介之推曰:「天未绝晋,必将有主,主晋祀者,非君而谁?
天实置之,二三子以为己力,不亦诬乎」?
盖天之所命,非人力所能为,岂以一言之劝,章、兴居一言之异,而为得丧乎?
于此切切焉,是不知有天道也。
或谓夜拜昌、武,非遽欲贵之。
自代有天下,疑汉大臣皆不附己,故以亲信代处要任,盖所以虑患于未然。
文帝私忧过计耳。
绛、灌始诛诸吕,握玺将兵,呼吸之间,有关存亡,不以此时图危社稷,已正位,君臣之分定矣,欲何为哉?
夫君人者当以天下为量,汉臣即代臣也,乃畏忌大臣,宠任亲信,而预防之,自分畛域,示人以疑,使人有危惧之心,亦非自全计也。
唐魏徵尝劝建成早除秦王薛万彻尝帅东宫兵以攻秦府,二人者罪不容诛,太宗不惟赦之,又复用之,位极将相,不以为疑。
至于秦府旧人迁官,反出东宫、齐府之后,惟才是择,不以新旧为间。
太宗,可谓有君人之量也。
若夫文帝恭俭爱民,有非太宗所能及者;
傥以大体责之,视太宗有间矣。
故曰,君人者当以天下为量。